希臘國債掀風暴 歐元區急紓困榮佳企業推廣組組長 陳羚螢

希臘的國債問題好似無底洞般在歐洲掀起巨大風波，五月初終於和歐盟、國際貨幣基金（IMF）達成紓困協議，決定力行財務緊縮與撙節措施，以作為換取三年內獲得1,100億歐元至1,200億歐元援助的代價，800億歐元由歐元區成員國提供，剩下的金援部分由IMF負責。協議內容具體要求希臘要於2014年，將該國預算赤字占國內生產毛額（GDP）降至歐元區規定的3％標準以下，而希臘為避免淪入國家財政破產境地，則必須在包括公共部門等支出大幅節制，雖然也因此引發國內強力抗爭與衝突，但這是必須接受做出的重大犧牲。公共部門的勞工薪資，依據協議將凍結至2014年，每年兩個月獎金取消，同時工作津貼亦將削減8％。增稅方面將調高價值附加稅到23％，菸、酒、燃料營業稅也將提高，引起民眾極大不滿的是調低員工最低薪資、禁止勞工於60歲以前退休，以及以勞工工作期間的薪資作為退休金計算依據。

雖然聯盟執行委員會（European Commission）已經於5月下旬撥出第一筆145億歐元（約合180億美元）的紓困貸款給雅典國家銀行，償付總額高達90億歐元的10年期公債，希望協助希臘脫離債務違約的陰影，出資國包括德國、法國、義大利、西班牙、荷蘭、奧地利、葡萄牙、盧森堡、賽普勒斯以及馬爾他等十個國家，但是國際觀察家表示，希臘的財政黑洞其實遠比外界所知的還要來得糟糕。德國經濟部長布魯德爾（Rainer Bruederle）指出到2012年為止，希臘共需1,350億歐元貸款，分攤金額歐元區每年必須負擔300億歐元，另外國際貨幣基金需負擔150億歐元。德國是歐盟最大經濟體，是認購歐洲央行資本最多的國家，每年分攤至少超過84億歐元（約合新台幣3,500億元），為了避免歐元區崩解，德國必定會出手金援希臘。其他歐元區國家亦都不希望見到希臘陷入國家破產或財政重整下場，一旦希臘還不出貸款，將導致歐元區損失高達二千億歐元，其中法國、德國、瑞士，都將個別蒙受多達540億歐元、310億歐元、460億歐元損失，連歐洲央行也別想逃掉，ＩＭＦ希望透過協助讓希臘恢復經濟成長，使希臘經濟重回正常軌道。西班牙媒體「國家報」透露西國總理薩帕特羅說，法國總統沙克吉在解決歐債危機的高峰會中，不惜拍桌以退出歐元區為威脅，迫使德國總理梅克爾不得已而同意鉅額紓困案。沙克吉總統和義大利、西班牙聯手，要求所有國家盡力幫助希臘度過難關，否則法國將重新考慮歐元情勢，如果歐洲不能採取聯合措施，那麼就無理由再留在歐元區了。

希臘債信危機可能持續擴大的疑懼發酵，國際債信評級機構標準普爾4月底將希臘的主權債信評級降至垃圾等級，即由BBB-調降為BB+。被知名投資機構列為全球投資風險第8高的葡萄牙，「長期信用評級」亦被標準普爾從A+下調為A-連降兩級，「短期信用評級」從A-1調降至A-2。西班牙、義大利、葡萄牙都被希臘債務風暴掃到，葡萄牙公債風險狂飆，不僅經濟成長率低於希臘，投資風險甚至高過中東的黎巴嫩，標準普爾的動作，充分顯示葡萄牙的經濟結構出現大問題，中長期展望不佳，而且處理赤字的能力受質疑，如果不幸發生投資人大量出脫葡萄牙資產，屆時葡萄牙經濟直線下滑、步上希臘後塵，則是非常可能變成真實的事。紐約時報統計分析指出，希臘積欠葡萄牙和西班牙的銀行各約100億美元和860億美元，德國銀行和法國銀行在西班牙的曝險總額分別是2,380億美元和2,200億美元，西班牙還欠義大利310億美元，義大利也欠法國5,110億美元，環環相扣的債務關係，使歐元區形同密不可分的共同體，有一國出狀況，連鎖反應將使其他國家一同遭殃。簡單來說，希臘發生國家債信危機，歐元區為了自己的安全，不管是否心甘情願，也被迫必須伸出援手，否則在利益糾葛下絕對無法倖免。經濟合作發展組織（OECD）祕書長古瑞亞（Angel Gurria）表示，希臘的狀況威脅全球金融系統的穩定，就像伊波拉病毒（Ebola Virus）會傳染一樣地恐怖，當發現問題嚴重性時，為了生存保命必須切除手腳，歐洲恐怕必須如同美國因應雷曼兄弟銀行破產而推出的7,000億美元紓困計畫。摩根大通的麥凱提出警告，單單靠希臘紓困協議恐怕仍不足以遏止已快速在歐元區擴散的危機，援助希臘、西班牙、葡萄牙、愛爾蘭大約需要6,000億歐元，歐元區政府可能必須推出全面性因應方案才能奏效。

希臘國內接連罷工，交通運輸的公車、電車及捷運停駛，公務員、私人企業員工、工會、商家、學生都加入罷工，抗議政府向IMF低頭接受援助，認為接受援助要付出代價形同「國恥」！抗爭活動不斷加溫，人數和範圍都逐漸增加並擴大，強烈不滿情緒可能演變成暴動，雅典當局搞得焦頭爛額。全國大罷工行動中，公務員、教師、醫療人員、學生和民眾高舉抗議標語和黑旗，要求該負責的人應出面埋單，不能拿消減退休金等福利開刀，他們拿著棍棒和石塊向警方猛扔，甚至投擲保特瓶汽油彈，釀成多起嚴重事故，逼得警察以消防車噴水和噴灑辣椒劑逼退步步進逼的「暴民」。IMF不斷曉以大義，解釋希臘國債若不採取強力措施挽救，放任其病入膏肓必定無救，國際紓困方案雖然苦澀不好吞嚥，卻是能解救的苦口良藥。希臘財政問題絕對是難解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日常生活過得奢華、浪漫，長此以往當然要付出相當代價。享受美食誰人不愛？若能依山傍水與三五好友盡情飲酒、遍嚐美食，日復如是恐怕天堂也不過如此！但是問題來了，享受是要有代價的，生產力下滑，國家經濟便會走下坡，而且希臘人民平均薪資高得嚇人，以新台幣計算每個人月薪大約在10幾萬到40幾萬之間，真的稱得上高所得、高收入，所以民眾樂天、貪圖享樂，不要說及時行樂，甚至「寅吃卯糧」的情況所在多有，人們這麼地「快樂」，卻沒有同步成長的經濟來奧援，長久下來當然會出大問題。德國國內的輿情就高聲抗議為何要拿自己辛苦努力積攢下的錢，去救一個貪圖享樂、忘記什麼是勤奮工作、絲毫不知節制的扯爛污國家？可是德國也清楚不能讓希臘倒下，因為希臘若無法自財務危機中脫困，引發的骨牌效應恐怕會大得無法讓歐盟承受。

國際知名研究機構歐洲政策研究中心認為，希臘倒債不會造成歐元及歐元區的窮途末路，因為希臘經濟體還不夠大，僅占歐元區GDP的2.6％左右，也沒有造成系統性風險的可能，若西班牙或義大利這種較大型經濟體發生倒債才會引發危機，還好目前看來風險仍偏低。德國和法國等國家之所以願意援助希臘，主要還是怕連鎖傷害到西班牙和義大利，那才是真正危機的開始。倘若希臘倒債成了事實，因為希臘的銀行有可能立刻發生破產情形，歐洲央行即不可能再接受希臘公債當作擔保品，等於希臘正式脫離歐元區，所以從另一個層面看問題，希臘倒債或許反而會使歐元區經濟結構更健全，等於公告周知若不好好處理財政問題，就會被踢出歐元區當個「孤兒」。據報載，「歐元之父」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孟岱爾、哈佛大學教授費德斯坦，以及末日博士羅比尼都不約而同對希臘未來感到憂慮，認為希臘能做的事就是儘速縮減赤字，逐年降低債務和赤字的誠意，必須達到讓歐元區國家能夠接受的程度，否則大幅重整債務勢不可免。羅比尼更直指希臘最終將脫離歐元區，使歐元問題更增紊亂，歐洲銀行間緊縮貸款更趨嚴重，信用緊縮來勢洶洶。

為何小小的希臘會引起歐盟如此大的風暴？相信是大家都很有興趣追究的議題，英國「經濟學人雜誌」分析指出歐洲國家領袖一再拖延援助時間，時機的延宕導致信心危機出現，情勢才會一發不可收拾，債市的信心崩潰，希臘兩年債券殖利率飆高到20％，幾乎無法在債市借到錢，愈遲疑的結果愈使需要援助的金額快速擴大，投機客打壓歐元、放空歐元，多達數千億美元的放空部位迄今仍未回補，顯然是預測歐元將持續走下坡而獲利，當然在自由市場，做多或做空都是投資者的自由，希臘不爭氣就算了，連其他國家也差不多是抱著看好戲心態，也就難怪危機從很多管道陸續滲透出來，問題擴大與難解也當然是預料中事。歐洲經濟學家指出有了紓困貸款，希臘應該可以撐上好一陣子，但國家經濟衰退、社會動盪不安以及競爭力衰退等因素纏繞不去，違約和債務重整可能是希臘避無可避的陰影。影響所及，義大利擔心步上希臘的後塵，提出龐大撙節開支計畫，希望降低中央政府到各級區域、省、市政府的財政赤字，在兩年內減少24億歐元政府支出，為了通過參議院審查，義大利當局強調只會削減不必要的浪費，預定削減過度成長的健保、退休金等福利制度，公務部門薪資將凍結調漲3年，但是對民眾所徵稅收不會增加，當局信誓旦旦仍遭到反對黨的質疑，認為弱勢族群的權益更將被殘忍剝奪。

如果大家不健忘，約莫12年前亞洲金融風暴時期，南韓亦身受重傷，國際資金快速從南韓市場抽離，短時間內南韓外匯存底僅剩約200億美元。1997年11月韓元匯價跌破一美元兌1,008韓元的歷史最低紀錄，被迫接受ＩＭＦ的550億美元巨額金援，紓困貸款當然是要還的，當時金泳三政府執行極為嚴苛的撙節方案，將國際金援視為國恥的韓國民眾，願意勒緊褲袋全國共度難關，以4年時間即完成清償債務，縱然韓國人有很多可議之處，對台灣又很不友善，但是當時能舉國同心安度金融風暴，則確實是非常難得又不簡單的民族性顯現。反過頭來看希臘，罷工行動為反對削減福利支出、提高營業增值稅、凍結公務員與勞工薪水，原先享受的社會福利絲毫不願放棄，這樣的心態實在很難在目前這麼嚴重的危機中脫身。希臘主權評等從績優的A-級暴跌至垃圾等級，也不過僅僅4個月時間，財務前景如此被人看衰，絕非幾個雅典神廟或古蹟就能讓經濟重新站起來的，偏偏希臘民眾還是「不到黃河心不死」，要選擇「喪命」還是「壯士斷腕」？希臘國內還有反對聲浪需要平息。債務一個一個即將到期，問題無法依照正常程序慢慢尋求解決，必須快刀斬亂麻，如果不想國家破產只有兩條途徑可以走，即宣布債務重組或向歐盟、歐洲央行及ＩＭＦ求援，但必須配合接受嚴苛條件才行，希臘總理巴本德里歐（George Papandreou）指出雖然希臘工會抨擊IMF的金援計畫是「野蠻行為」，雅典當局承受極大壓力，為避免跌入國家破產的「大災難」，縱使有加深進一步經濟衰退的風險導致債務重組，仍同意接受空前的金援計畫。巴本德里歐說將削減公務人員的薪資與退休金，國會議員的津貼亦將一併取消，加值型營業稅預計從21％調升至25％，調漲燃料和菸酒稅列入下一波規劃。

「新興市場教父」墨比爾斯指出，雅典奧運2004年舉辦時，當局很快即籌募到100億美元，顯然該國富人其實有能力協助當局度過難關，但誰願意拿出鉅款幫助一個行政效率低落、滿是貪腐盛行的政府呢？當局既無力控制收支出，亦無法有效進行監督，國家債信遭美國標準普爾降至垃圾等級，及代表國際機構對希臘投反對票，欲改善國際預測機構的看法，必須等赤字確實下降、經濟出現持續成長才行，而這對希臘將是長期的重大挑戰。從希臘爆發危機到歐元貨幣地位出現動搖，歐洲正面臨「多事之秋」的處境，一般認為不會在短時間內看出結果，根據民意調查發現，大多數德國人都不相信希臘有能力還債，換言之，歐元區債務規模還可能更趨擴大，債券市場的風暴是逐漸平息？還是剛剛捲起即將大爆發？恐怕長期保持密切觀察是最好的方法，時間會證明一切，投資者還是慎選良好標的，儘量趨吉避凶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