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債務緊箍咒 歐盟現崩解危機榮佳企業推廣組組長 陳羚螢

目前全球市況景氣稍見好轉，經濟正逐漸自谷底翻揚，不過環地中海國家又發生葡萄牙（Portugal）、義大利（Italy）、希臘（Greece）與西班牙（Spain）的公共債務過高問題，致使倫敦金融圈將這四國簡稱為PIGS，即俗稱被譏為「笨豬四國」，加上英國財政赤字情況亦屬嚴重，被重量級學者批評也該列入危機國家名單當中。一般分析或許不至於如同「金融海嘯」般造成對全球重大衝擊，但洶湧的波濤蔓延卻是不可免的，雖然歐盟強烈地說不需要他國干預，自己內部有能力解決難題，但事件會如何演變尚待時間驗證。

歐洲聯盟 （European Union）已經決定對希臘伸出援手，給希臘需要得到的相關援助，但前提是希臘必須削減預算赤字。歐盟認為共體時艱是必要的，德國極可能直接提供金援，以穩定歐元幣值不致遭受波動損失。面對同樣身為歐盟國家打算義助的動作頻頻，希臘心理其實並不樂意，感覺被要脅的不安，要削減預算赤字才能獲得金援，自己國內施政自有國會監督，豈有被人脅迫之理，同屬歐盟的國家未免太不夠意思！歐洲央行也反對直接給予希臘金援，因為不但無法解決結構性財政問題，也不會讓希臘乖乖地節制開支，更何況四國債務問題或許只是開端，義大利一樣問題嚴重，愛爾蘭搞不好也會很快加入笨豬行列，到時候野火萬一燒得更旺，總得先留點錢關注自己的問題，免得自身不保！希臘政府意圖搶救債信危機，公布將三年內把預算赤字占GDP（國內生產毛額）的比率，從13％大幅降低至3％，但是普遍不被諸國看好，因為幾乎不可能達成，原因是希臘去年全年GDP衰退幅度達到2.6％，今年極可能再衰退2％，經濟既然無力走高，要想削減預算當然更增無力感，同時，要削減預算赤字，公權力能動用的工具包括增加稅收及削減開支，加稅一定會遭遇強大反對聲浪，尤其在不景氣時刻，已經吃不飽了，怎麼可能同意加稅，還有削減預算，必定先從社會福利預算、保險開刀，社福縮減及可能激起人民反感，執政黨絕不可能輕易動到這塊禁地，否則下回選舉會吃到人民給的「閉門羹」，雅典當局說的這番話似乎太過輕鬆，公布的經濟數據又被質疑隱匿真相，不僅人民信心逐漸喪失，連歐盟國家都開始搖頭了。看到最近一期某個雜誌描寫歐盟現狀很貼切，雜誌形容歐盟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分飛。形容大家都有各自存在的難題有待解決，雖為兄弟之邦情誼堅固，但遭逢經濟巨浪的大難來襲，難說會一個國家接著一個國家不支倒地，恐怕短時間內先設法清掃自家門前雪比較重要。何況萬一真的空頭市場來到，體質較差的國家一一浮上檯面，引發的危機將加重打擊金融市場的承受度，東歐國家例如羅馬尼亞、保加利亞，也可能不幸加入「衰尾一族」，倘若造成歐元崩解，衝擊將更加難以收拾，可千萬不得不事先未雨稠繆。

希臘的情勢很糟糕，2月底有300多萬名公務員和民營企業的員工聯手罷工，對政府計畫採取增稅、凍結公務員薪資、延後退休年齡手段，以解決國債問題表達強烈抗議，雅典反政府氣氛凝重，抗議者和維持秩序的警方爆發零星小區域衝突，事件導致所有進出希臘的航班全部停飛，首都所有學校和公務機關全部停止上班一天，校園、稅捐機關和市政府大門深鎖，甚至醫院也僅留下緊急醫護的值班人力。原先規劃平和舉辦的好幾場遊行活動，也因為有幾十個年輕人太過激憤控制不住，拿起路邊石頭猛砸路旁商店，或者隨意噴漆和亂丟瓶罐造成傷害和損失。忿怒的示威者高聲抗議當局決定以削減勞工福利、薪水和加稅等手段，以打消巨額的財政赤字的做法。人民普遍認為有錢人逃漏稅情況嚴重，不先找他們開刀要找誰？修改稅制儘快加強防範逃漏稅才是當務之急。3月份又有24小時全國性罷工，嚴重抗議財政緊縮計畫，包括機場、學校、銀行、地下鐵、新聞媒體和多數公車在內，都開始24小時全國停擺，妙的是，類似新聞在這段「空白」時段內都看不到，因為媒體也罷工了，所以報章和電視沒得看。有一點現象很奇怪，原先希臘支持政府緊縮財務的民意，很快竟然轉變為拒絕縮減預算，轉向要求從修改稅制著手，面對這種對抗局勢的擴大，希臘政府強硬地表示不會因此而退縮，雖然希臘的財政赤字佔國內GDP比重已到達12.7％，遠高於歐盟要求會員國的3％甚多，自從政局動盪，罷工和示威一波波，當局又施出強硬手段，使得希臘的政治情勢壟罩沉沉陰霾。

希臘當局面對國內澎湃的反對浪潮，對歐盟提出紓困附帶條件表達不滿，認為自己有能力推動節流計畫，遭致外界批評不善理財之說，根本是肇因於二次大戰時期德國做惡，濫行劫掠惡因累積到今日才暴發出來的惡果。希臘當局雖然「硬」起來，不過希臘國家銀行、Alpha、EFG Eurobank Ergasias SA和Piraeus等四大銀行，卻被惠譽信評（Fitch）調降債信評等至「BBB-」，直逼垃圾等級。惠譽指出四家銀行擁有高達2,650億歐元（約合3,600億美元）的鉅額存款，短期市場流動資金暫時沒有問題，不過長期而言需要大眾存款持續流入，成為源源不斷的活水才行，若政府以精簡支出方案來削減赤字，銀行放款額必定下滑，違約擔保成本也將激增，影響獲利狀況同時衝擊經濟表現，希臘原先期望發行新十年期公債支應財政平衡，因投資人對政府發生信心危機，而不得不向後展延。

歐洲爆發的罷工潮不斷擴大，經濟發展遭遇阻礙，政府債信令民眾沒有信心，大家擔心飯碗不保，各國工會相繼發起罷工行動，法國、德國、西班牙、英國都出現緊張情況，後勢如何演變還需要持續觀察，不過各方相信問題絕對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輕鬆解決。從幾個月前杜拜債務危機，到現在爆發連環的債務危機，歐盟似乎問題一波波，倘若透過諸國協助使歐盟經濟不被拖垮，這將是最好的結果，但如果政策走向未「對症下藥」，可能連帶使美、日亦發生動盪，屆時全球自不免又在度壟罩在景氣陰霾之下，要談復甦恐怕遙遙無期，世人都很擔心國際經濟出現二度下跌，因為上次金融海嘯很快度過難關，全因為各國以國家資金投注於企業紓困，拿國家的錢幫助「大到不能倒」的企業重新站起來，但是經濟本質並未健全，可說只是治標而未至本，指要一點風吹草動，掀起的喧然大波就怕短時間內難以收拾，如果這波景氣反轉直下，需要復原的時間恐怕不會僅有短短的兩、三年而已，大家都非常擔憂，可以從消息傳出後各國股市紛紛大跌看出，台股指數隔天更是大跌324點回應。

投資大師索羅斯對歐洲國債引發連鎖狀況的看法，認為歐元有其先天性的結構問題，要想解決希臘債務危機幾乎不可能，但若歐盟不採取必要的相應措施挽救希臘危機，則歐盟很可能會名存實亡，陷於崩潰的危殆，而且縱使短期措施有若干效果，不過別忘了歐盟還有西班牙、義大利、葡萄牙、愛爾蘭這些也發生危機的國家，要想挽救這些赤字一個大過一個的會員國，歐盟其實力有未逮。衍生性金融商品交易機構亦分析認為正逐漸走低的歐元不會就此煞車，甚至有可能跌到和美元相等的價位，雖然歐元匯價打從2002年以來兌美元即不曾低於1：1的匯價。聰明的投資人早就嗅出歐元不妙的氣息而陸續釋出，紛紛為了拋售歐元而在找些不同的理由，一時間歐元似乎成了燙手山芋，大家都不願意長期持有歐元，免得幣值下挫衝擊到國家經濟發展。

希臘有四家銀行分別為希臘國家銀行（National Bank of Greece ）、Alpha銀行、EFG Eurobank Ergasias，以及Piraeus銀行，遭到惠譽信評調降信用評等，降至BBB級，只不過比垃圾等級高2級而已，起因是銀行的融資成本和獲利能力引發憂慮，專家和分析師憂心信貸危機對金融產業將發生重大影響，一般咸信流動性危機是最大問題所在。國際信評機構標準普爾（Standard & Poor's）繼去年底調降希臘債信評等從A-降至BBB+後，又計畫再度調降希臘債信評等，對希臘削減預算赤字的能力不表看好，認為希臘政治危機凝重，經濟疲弱不振如雪上加霜，想削減預算赤字恐無法如願。有一個情形危害政治清明甚鉅，那就是「貪汙」，貪汙也使得希臘情勢一發難以收拾。要求建築許可儘快發下、加快發照速度、逃漏稅等，企業或個人不斷向公務員施以賄賂，公務員也知道巧立名目索賄收錢，「國際透明」組織調查公布2009年平均每位希臘民眾要付給公務員1,355歐元賄款（折合新台幣大約6萬元），付給私領域的律師或醫生等更多，大約1,671歐元（折合新台幣大約7萬2000元），收賄、付賄情況愈來愈嚴重，也重傷了希臘國家形象和經濟。

從世人關注的歐盟「豬」國到英國，相同的是過高的公共債務與赤字，問題逐漸衝擊政策和公共預算，首先發難的是健保和教育範疇，倫敦當局決定先削減5％高等教育預算，接著再刪減6％大學預算，以及採取裁員、調高學雜費措施，雖然抗議聲浪不斷，公務員表達誓死抗爭立場，並籌劃一場全國性的百萬人罷工行動，但政府被迫於現實不得不做，由工黨執政的英國政府說該國和環地中海國家的「歐豬四國」大不相同，指英國擁有三Ａ的信貸地位，是受到國際貨幣市場和主要信貸機構肯定的。不過，元月份英國失業人數創新高，雖然經濟復甦但呈現緩慢趨升態勢，市場人士不僅不看好，甚至直接放空英鎊，使英鎊貶值壓力大增，市場上幾乎沒有人對英鎊抱著希望，因為英國財政赤字情況並不比其他歐元區成員國好到哪去。

英國經濟早向惡化，主要可從幾個方面看出，首先是失業人數在元月份超過164萬人之多，這是13年來最糟糕的數字，失業率逐步走高將延緩景氣復甦力道。其次，稍見平息的全球性金融海嘯重傷英國銀行界，舉世聞名的北岩銀行最終竟然淪入被國家收歸國有的命運，另外好幾家銀行借貸給冰島的巨款也回收無著，貸放款成了呆帳，金融業前景堪虞，未來演變情勢值得密切關注。還有一點，工黨執政被嚴厲抨擊缺乏建樹，政府赤字已然高得嚇人，面臨幾個月內即將舉行的選舉，執政綁戰戰兢兢惟恐失去政權，想當然耳會討好選民而擴大經濟振興計畫，專家學者要求削減預算的呼聲，結果會不會實施幾乎可以推想得到，既然短時間內赤字抑制不了，中長期景氣趨勢就不可能走向健全發展的道路，而且英國長期處於通貨膨脹的威脅當中，政府單位公布的消費者物價指數年增率高達3.5％，遠高於歐盟諸國0.9％的平均率。外有景氣不振和大筆壞帳無法收回，內有逐漸擴增的預算赤字和居高不下的失業率，沒有企業家看好英國有辦法在短期內恢復景氣，英國已經搞得灰頭土臉，需要趕緊解決的問題還有很多，就連享譽國際的投資大師羅傑斯（James Rogers）都發出警語，指英鎊很快就會崩盤。羅傑斯研判英國經濟不久將陷入二度衰退，連帶使英鎊發生崩盤，英鎊兌美元及可能從1.5貶值到1.05，幣值強烈走貶更將加深政治與執政方面的疑慮，當局遭受輿論界撻伐是完全無可避免的事。

歐洲有希臘這枚「炸彈」，德國和法國雖有心施予援手，歐盟又為了保障經濟體的完整而被迫加入，可是希臘本國卻有不同的反對聲浪，問題會如何演變尚待持續觀察，據傳希臘正研擬推出規模20億至25億歐元的削減預算方案，是否真實可行頗令外界質疑，而英國問題亦不容易解決，所以歐洲可說正籠罩著一層陰霾。歐元區幾個邊緣國例如希臘、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國，因為生產力與競爭力疲弱不振，加上薪資上揚等成本增加，生產力卻無法搭配，造成整個歐元區貿易逆差不斷走高，貿易摩差日漸升高。歐元區成立已經有11年，一般外界評論認為希臘民眾揮霍無度導致今日重大危機發生，恰與德國人節儉生活的本性有天淵之別，如果德國大幅增加消費，自歐元區購買更多商品，使幾個問題比較嚴重的國家經濟能有向上的機會，則對挽救歐元區經濟將會有非常大的幫助，但問題是節儉風氣並不容易改變，多年來對外輸出擴增卻相對地進口縮減，維持德國貿易順差逐年擴大，成就了德國奧人的經濟，卻苦了鄰近幾個輸入國，況且德國本身也有不同想法，由於一般家庭薪資未曾拉高，使用多年的電器產品、汽車及家用能用則用、能省則省，雖然或許換得一些不好的評價，但德國民眾卻甘之如飴，也不太在乎外界的看法。歐元區經濟若說要有妥善解決之道，恐怕爆發危機的希臘、西班牙和葡萄牙諸國必須改變以往奢侈成風的消費方式，而德國也必須加大消費以挽救其他國家持續沉淪才行，不過只怕不容易達成。